赠 @碧溪多莩

迟来的新春贺。两个因为学业过年不回家的人的故事。
大四蒙（22）×高三鹿（18）

流水账及OOC预警。

米饭煮熟的香气弥散在空气里，电饭煲的控制面板上指示灯跳到了“保温”一栏。吕蒙换了拖鞋进屋，刚迈出第一步鞋底就在地砖上打滑吱呀响了一声。
夕阳的余晖照进室内，防盗网分割开的光线中有微尘飘浮。
只有书房亮着灯。
吕蒙放下钥匙，打开客厅的灯顺手摸了把沙发扶手，心下便了然。他倒了杯水走到书房门口，犹豫了几秒还是没有叩门进屋。
陆逊面前摊着本习题——多半是物理，他看见了铅笔作出的一道道圆弧——左手杵着脸，右手似乎很随意地在草稿纸和练习册上演算书写。突然他停下写字的动作，中性笔在指尖翻飞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但很快又停止了，接着陆逊便埋头开始奋笔疾书。吕蒙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进来吗？”陆逊放下笔，问。吕蒙于是走进去，把水递到他面前:“拖过地了？”
“嗯，家具我也擦了。”陆逊双手捧杯小口啜着，水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发冷的掌心。被吐息吹散的水蒸气一下一下扑在脸上，陆逊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我知道。”
思维过度发散的结果就是吕蒙看到眼前的人噌地一下站起身，“我忘记收衣服了……我现在就去。”还带了点抱歉的神色。
“不用了，我来就行。”吕蒙按着陆逊的肩让他坐下，“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这么生分，我该说你什么好……晚上有空吗？”
陆逊不自在地咳了一下，答道:“有的……”
“去趟超市怎么样？”
陆逊眼睛一转:“成。”

年关将至，各大商场播放的音乐又被各种版本的《恭喜发财》占领。耳畔循环播放着根本停不下来的新春歌曲，满眼都是喜庆的红黄二色，商场里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这番热闹的景象才让在家里蹲了快一个星期的陆逊意识到“春节”的的确确已经近在眼前了。
见陆逊盯着人群出神，吕蒙打趣道:“才做了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媳妇儿见到人就不会说话了？这可不行。”眼看着那人气得抬手要打，他便一把揽过陆逊的肩接着说:“我开玩笑的。改天带你去看灯会？”
“不去。”陆逊往下扯了扯毛线衫领子，商场里暖气开得足，人来人往呼出的二氧化碳更是阻止了热量的散失，仿佛凝滞的空气压在胸口闷得人难受，“人那么多……我可不比你，我还得写作业。”
“好好好，都听你的。”吕蒙推着手推车在人堆的缝隙中穿梭，陆逊揣着兜走在旁边，不时掏出手扶一下车。年货全都被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随处可见商品促销的牌子和推销的工作人员。
“想吃什么就拿。”吕蒙偏过头看陆逊。
“没必要买那么多，”陆逊挑了罐什锦饼干往车里放，示意吕蒙继续往前走，“平常也没什么时间吃，况且这段时间我都住在你家……”
“我乐意。”吕蒙把一盒巧克力扔进手推车，“你还怕我养不起你不成？”
陆逊扑哧笑了:“说得好像我没有生活费似的。”
“别多想了。”吕蒙轻轻握住陆逊搭在推车边沿的手，又很快松开，“除夕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反正你养得起。”
“居然还会蹬鼻子上脸了你一定不是我的陆伯言。”吕蒙故作惊讶道，“火锅吃吗？”
“都说了随便你。还有我这几天学习很累，晚上别来烦我。”
见势不妙，吕蒙识趣地闭上了嘴。

不过最后两人还是买了不少东西，瓜子饼干糖果一应俱全。大年三十那天陆逊和导数大战一个上午，几个回合下来战果斐然便合了笔，起身净手帮吕蒙准备午饭——总不能一整天都吃火锅不是。
山药玉米汤在火上慢慢地炖，青菜已经洗净切好放在盘子里备用。吕蒙家里来了电话。陆逊环视厨房一周，目光最终锁定了砧板上的猪肉。
吕蒙一进厨房就看到陆逊抄着两把菜刀双手规律地起起落落，刀刃劈开肉末与砧板相接触打出节奏。陆逊面容沉静，手上动作却凶残，不多时一块完整的猪肉在他刀下就面目模糊成了一滩肉泥。
陆逊放下刀，转转被震得酸疼的手腕，边挑瓷盘边问:“干嘛这样看着我，不是你说要剁肉丸的吗？”
“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熟练……”吕蒙走过去拧开水龙头，冲了一下手打算和陆逊一起捏肉丸。
一盘丸子齐整地摆在一起，哪个是谁捏的倒很容易区别开。“这些丸子大小也差太多了吧。”陆逊盯着一堆参差不齐的肉丸，忍不住吐了个槽。
吕蒙把微波炉门一关，按下启动键，悠悠然开口:“我手比你大啊，捏的肉丸肯定也比较大。”
“嘁。捏那么大容易散，而且我的手明明没有比你的小很多。”说着陆逊就掰过吕蒙的手比划起来，“你看也就小一点……”他突然就不出声了。
吕蒙屈起手指，扣住陆逊的手。“嗯？怎么不说了？”
“做饭呢，就知道贫，炒菜去。”陆逊慌慌忙忙甩开吕蒙，别过脸催促道。
吕蒙知道这人不经逗，便挂着奸计得逞的笑乖乖炒菜去了。

天色渐暗。
汤底咕嘟咕嘟翻滚着冒泡，羊肉蟹柳以及各种丸子也都下锅涮了。吕蒙拿出两罐啤酒，两人便对坐举箸你一筷我一筷吃起火锅来。
酒过三巡，啤酒已经见底，锅里的东西也捞得七七八八。隔着火锅的腾腾热气忽然听得陆逊唤了一声“子明”，然后抬头冲吕蒙温温地笑，笑得那叫一个忽如一夜春风来百般红紫斗芳菲。一时间桌对面的吕子明仿佛回到了第一次遇见陆伯言的时候，手脚不知道究竟往哪搁好，耳朵里只能听见自己愈发急促的心跳，面色红润也不清楚是因为怦然心动还是被火锅汤底辣的——总之比当初被陆伯言发现自己趁他睡着偷香还要刺激得多。
更刺激的是接着陆逊筷子一伸，夹走了锅里最后一块羊肉。
吕蒙:“……过分了啊。”
无奈之下吕子明同学只好端起旁边的一盆茼蒿下锅去涮，想着算了算了没有什么是一句“大过年的”解决不了的。余光无意间瞟到陆逊眼角心满意足的笑意，又想算了算了这小祖宗开心就好，自己认栽便是。

拾掇完餐具墙上的时钟也快指向八点。虽然说着“春晚越来越不好看还不如去写数学压轴题”，陆逊还是打开了电视调到一台，熟悉的《春节序曲》立即响彻整个客厅，几分钟后每年必备的过年背景音乐就热热闹闹地开了场。两人吃着零嘴认真看了一个半小时春晚，得出今年仍然很无趣这一共识之后便搬出所有的存货继续对吹啤酒，边吹边吐槽还不忘顺道嗑几个瓜子。
从小品诌到歌曲又从相声诌到请两个动作演员牵手的武术节目，红包也抢了不少，不知不觉丁酉年就到了末尾。窗外烟花爆竹声随着电视里零点的钟声一同响起，此起彼伏的花火几乎要把整片夜空都照亮。吕蒙感到臂弯里的人动了动，然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陆逊支起身子，伏在吕蒙耳边尽量以他能听到的分贝说: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吕蒙轻抚陆逊的背，“明天就睡个懒觉吧。”
“不了。”滑回原处的陆逊听起来声音有些闷，“我还有题要刷……”
吕蒙转而顺起恋人脑后的发:“休息一天也没问题的。”
“不行。”陆逊仰头看他，双颊泛红分明已经微醺，眼神却清亮得宛如最澄澈的溪水，“别人都在努力我可不能落下……你还要读研呢……我想考你在的大学……”酒量不佳的人断断续续说了不少话，却只有几句清清楚楚落在了吕蒙耳中。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吕蒙半是调笑半是认真地说:“可是我的大学并不算是很好的大学啊。”
陆逊蜷起身子，头倚在吕蒙胸膛吃吃地笑:“全国排名排得进前五的大学不算是很好的大学？你太看得起我了。”
吕蒙往上拉了拉陆逊身上盖的毯子，喃喃道:“可我觉得五道口体校都配不上你，你值得最好的。”
陆逊不再回话，应该是睡着了。吕蒙估计了一下陆逊今晚喝的量，想着凭他的酒量能喝这么多倒真是为难他了。
鞭炮声还在响，漫天的烟花似乎能在陆逊侧脸投下璀璨的光。春晚舞台上密密麻麻站了很多人，依稀能听见《难忘今宵》的旋律。
又是新的一年了。

吕蒙拨开陆逊略长的刘海，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睡吧。好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