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云】借我

来交个党费。

未来篇衍生。俗套剧情,个人妄想。

*可能存在69018要素。

先打个OOC预警。


以上。







六道骸突然停下了脚步。

紧跟在他身后的弗兰见状立马刹车,在青蛙头套与青年后背亲密接触的前一秒总算堪堪停住。翠绿发色的少年撇了撇嘴,开口是惯有的懒散语调:“师傅你停下之前好歹打声招呼啊,要是me真的撞到你身上会很痛的……啊咧?”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骸望着旁边的树丛,神色似乎不太对劲。

衣摆擦过叶片,带起细碎的沙沙声。骸定定地看着那个现在本应只存在于他记忆中的身影破开枝叶投下的阴翳,走到阳光下,走入他的视野。这具躯体长年在低温下缓慢跳动的心脏忽然高速搏动起来,心跳声似要击穿他的耳膜。或许是由于身体尚未适应这个脏器如此快速的搏动,他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十年前的彭格列全员来到十年后这件事,自己明明知道的,他想。明明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和这人直接打个照面的心理准备,可还是在真正碰到他时不受控制地露出了这样的表情——这副一定会被来人称为“草食动物”的表情。

现在的神情绝对蠢透了,四目相对时尚未做好表情管理的六道骸如是想,就仿佛自己见了鬼似的。

……就仿佛这十年的光阴,都不过是他的幻梦一场。

 

 

骸在风纪基地门口踌躇半晌,最终还是从怀里摸出戒指。靛青色的火焰在他手上燃起,骸长腿一迈,身形凭空消失。

开门的戒指是云雀给的——准确地说,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云雀恭弥而不是现在在里头的风纪委员长。风纪基地的大门都利用雾属性的能力隐藏起来,也只有借助特定的戒指才能打开。骸不打算也觉得没必要去深究云雀在除了与自己的战斗之外又对幻术下了多大工夫,他只需要知道云雀把能随意进出这里的钥匙给了他,这就够了。

敛住气息,青年的身影再度消散。骸很是无奈地摇头,开始怀念曾经无数个可以大摇大摆走进庭院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还得跟做贼似的用幻术隐藏身形。他总感觉面对十五岁的云雀恭弥还是谨慎点好。

更何况心里其实是有那么些幽微难言的想法的。

 

骸承认,决战时他的确是怀着逗弄的心思才做出那样的幻觉,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云雀因为自己的幻觉吃瘪的样子了,无论是十五岁还是二十五岁。少年那张几乎能将满头黑线具象化的脸浮现在他眼前,骸于是心情颇佳地笑了。

说起来,他以为云雀说的“打完再慢慢谈”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居然真的把自己叫了过来。不过他并不认为两人有什么可谈的——云雀恭弥口中的“谈谈”或许该解读成“打一架”更准确。

但是,一点也不想和这孩子动手——开玩笑,十年前的自己惹下的风流债凭什么要现在的自己来还?骸自觉有理,转念想起即将面对的并不是二十五岁的彭格列云守便又开始头痛。怎样全身而退还不弄得刺猬炸毛是六道骸和云雀恭弥相处时一个永恒的思考问题,而它的答案亦随着场景的改变、时间的推移千变万化,就像莎翁戏剧中那个“生还是死”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青年边沿着回廊前行边盘算着什么,转眼就到了和室门外。骸偏过头往屋内看去,同时嘴唇微张本打算跟云雀打个招呼,却一下怔住了:

云雀罕见地只穿着白色衬衫,并盛中学黑色的旧式制服外套被随意地放在一边;他盘腿坐在矮桌旁,右手支在桌面上撑住脑袋,几绺黑发滑落脸侧,眼眸低垂,呼吸平稳。午后的阳光透过院落内的树木在他脸上落下斑驳光影,一时间骸只能听见庭院内的流水潺潺,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再不可闻。

哦呀哦呀,居然就这样睡着了吗?

云雀素来浅眠,这他早就知道。还在并中的时候这人闲下来就会到天台上睡觉,或者是在应接室的沙发上打盹,看上去睡得挺沉,可每当骸一走近他就能立马睁开眼,跳起来就举着拐子一顿猛抽。一开始骸以为这只是云雀单方面对自己的过度神经敏感,直到后来连着好几次碰到风纪委员长在办公桌后审阅文件时突然睡着,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是这家伙睡眠浅,易醒,因此总是缺觉,起床气也相当严重——从口头警告到浮萍拐伺候到把骸一脚踹下床铺,诸如此类,十年来数不胜数。

骸回过神,并没有叫醒云雀的打算。再怎么凶神恶煞只手遮天,面前的云雀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一夕间拯救世界的任务沉甸甸地压下来,尽管表现得丝毫不放在心上,但说完全不紧张是断不可能的。所以还是让他休息会吧,骸心想,顺便倚着拉门光明正大地偷看起来。

果然施了幻术再进来是无比正确的决定,不然现在哪会有这等好事……

“喂我说,偷看什么的差不多够了吧,你还打算在那里站多久?”

 

没有什么比被人当场抓包更尴尬的了,于是还没意识到自己根本就像个变态偷窥狂的骸只得解除了幻术乖乖进去坐下。云雀面上颇有不悦,睡意未退的双眸危险地眯了眯,但最终只冷冷地抛过来一句话:“怎么没发现十年前的你有这种偷窥的癖好,真叫人吃惊。”

“Kufufufu……开场白就是这个吗?你这么看我还真是让人难过呢。”说着骸瞟了一眼桌上的茶具:面前的茶盏是他熟悉的样式。

云雀轻笑一声,并未接话,坐直身子抬手向两个杯子中倾倒茶水。骸熟知这人轻笑中蕴藏的不同情绪,心下明了八九分,知他并不是真恼火,便放松了些防备。他双手接过茶盏,隔着杯壁传来的温度并不烫手,看样子茶已经沏好有一阵子了。

倒也无妨。骸微微勾起唇角。

出人意料,云雀似乎并不打算跟他干一架,甚至连“谈谈”都算不上,看上去就只是单纯地在一个天气晴好的午后请六道骸来家里喝茶罢了。骸自以为做好了万全准备,如何在最小损失范围内制住少年、如何躲避对方言语中的机锋转移话题等等统统规划完备,却不曾料到迎接自己的是这么个局面。云雀坐在矮几对面,一举一动都仿佛是在问自己:这里有个神秘的兔子洞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就看你敢不敢跟我一起跳下去。换作别人早吓得倒退三步,可他是谁,别说是兔子洞,哪怕前边是万丈悬崖绝壁深渊,就冲着那个人是云雀恭弥,他六道骸哪里有不跳的道理。

他记起一句东方的古语: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天让他和云雀恭弥两个人祸害在了一起,他便认为自己有义务让这个人间兵器不要再去为害四方——祸害祸害自己就行了。

啧,十五岁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这家伙这么难搞。骸又一瞥正啜饮清茶的黑发少年,然后该死地发现自己竟然想用“岁月静好”这个和云雀八竿子打不着的词语来形容当下的状况。

不过,这样好像也不错。

 

最初只是不时地让眼神往人身上飘,到后来骸干脆放下茶杯托着腮直勾勾盯着人看,嘴角还挂着一丝介乎于邪魅和欠揍之间的微妙弧度。死缠烂打、得寸进尺的事,骸十年来干得不算少;而眼前的人才刚刚开始与另一个厚脸皮的凤梨头为期十年的漫长拉锯战——他坚信一定会持续更久——经验不足,显然缺乏面对这类状况该有的定力。

“你在看哪里?”茶杯与矮几相磕发出一声脆响。云雀颇为恼怒地开口,一双凤眼锐利地瞪视他的脸。

“当然是看你。”骸眉眼弯弯,异色瞳中闪过狡黠的光。银光一闪,他满意地看到云雀腾地站起,浮萍拐已然捏在掌中。

眼看着云雀就要一拐子抽下来,骸周身泛起雾气,紧接着便出现在少年身后,双臂一伸,顺势把人拉入怀里。灼热的鼻息忽地扑在耳后,两人突然拉近的距离引起异样的感觉自心底如电流般穿行周身,饶是云雀也不免被激得浑身一颤,红了耳根。

“你……!”

少年又羞又恼,抬起胳膊猛力一挣,竟一时没有挣脱来自身后的束缚。

“Kufufufu,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啊。”骸借着身高差微微俯身,下巴轻轻搁在云雀肩头。带着笑意的话语伴随吐息钻入云雀耳中,骸伏在他耳边喃喃,仿佛恶魔低语:“虽说挺可爱的没错,但是这种性格不好好控制一下早晚是要吃亏的哦?比方说像现在这样。”

“这种事……不需要你管!”云雀又挣扎几下,总算挣开青年的桎梏,“再多嘴就咬杀你。”

哦呀,还真是嘴硬。骸看了眼对方毫无说服力的红了大半的耳廓,唇边笑意愈深。他欺身而上,在云雀挥动拐子前转瞬握住那人手腕,稍微使力往下带了带。

“听我说,”骸的语气听上去多了一些耐心,似乎又有几许哄骗的意味,“你没必要现在就跟我打一场,更没必要把你十年后的家砸了。你大可以回去之后找那个时代的我打个痛快,心里还不憋屈,不是更好吗,嗯?”我可不想被人说欺负小孩子,他腹诽。

凤眸又狠剜他一眼。云雀一把甩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坐下,唇线绷得死紧,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骸毫不在意地收回手,指腹缓慢地互相揉搓。方才少年的腕骨有点硌着他,不疼,但那触感沿手臂一路攀上,不知怎的挠得他心头密密地痒。

真奇妙啊,他想。那个人就这么坐在那里,顶着满脸的胶原蛋白和他记忆中初见的模样,仿佛十年的光阴在一瞬间全部逆流回他身上。那些伤痕与痛楚、责任与重担全部消弭,少年只是坐在那里,与他目光相接,一如十年前他在黑曜乐园的沙发上抬起头,第一次将这个日后注定与自己纠缠到至死方休的人映入眼帘。

他头一回开始庆幸十年前的自己还被囚禁在复仇者暗无天日的水牢里,否则现在坐在这里的也就不会是这个时代的自己了。

 

“头发长了……我说你。”

“是啊,毕竟也那么多年了。”骸捻捻耳畔的发丝,想起什么似的补了一句:“这个时代的你把头发理短了。”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头发剪短了蹭起来扎人得紧——他寻思云雀总不可能真把自己整成只刺猬。思及此,骸偷偷瞄了瞄矮几对面委员长尚且圆润的脑袋。

对方像是惊讶地挑了挑眉,声音却还是淡淡的:“是吗。”没有追问原因。

也对,指望一个把技能点差不多全部点在战斗上的人对这种事做出与常人相同的反应的确有些勉强。

片刻后,少年再次放下了茶杯。云雀抿起了唇,抬眼死死盯住骸那双堪称妖异却也一度令他无比痛恨的眼睛:“那次越狱之后,你一直到现在才出来?”

骸与他对视,云雀眸中闪烁的某种光彩刹那间将他钉死在原地。啊啊,该说真不愧是同一个人,骨子里的性格果然是如出一辙。骸不动声色地将情感隐于眼中,摆出和刚才一样的神态,道:“是这样没错。”

语罢,骸看到那望不见底的深潭中倏地燃起火光,燎原烈火直接灼伤他的魂灵。

 

骸不清楚十五岁的云雀对二十五岁的他和自己的情况猜到多少,又能理解多少;他也不知道草壁、其他彭格列的人抑或十年后的他本人对此有没有给予任何提示。虽然已经做好充分准备,但如果可以,骸还是希望能尽量避开这个话题……

“所以,这个时代的我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轻易地闯进来?”为什么……要用那种草食动物的眼神看着我?

哦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骸苦笑。刚才那一场火把他的心烧得干净,“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句至理名言永不过时。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费那么多心思,不如见招拆招来得更痛快。

“你不妨猜猜看?”骸脸上依旧挂着一贯散漫的笑,指尖却有些微颤抖:双方角力的胜负,往往只在须臾之间——

“亲爱的……恭弥。”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策。

敌方歪歪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哇哦。”

云雀仍然望着他,令他又爱又恨的凤眸里仍是漆黑一片风平浪静,像极黑极黑的夜中深不见底的海,像包蕴万千的广袤宇宙。

骸几乎觉得自己已经输了个彻头彻尾。

“但是,这不能成为阻止我咬杀你的理由。无论哪个时代都是。”

真是喜欢自作主张的家伙。骸察觉不到自己早已微笑了起来。他举世无匹的对手挥舞双拐冲到他面前,气势毁天灭地,却在他闭上眼准备被一招KO时弹出铁索将二人牢牢捆住。他们一同狼狈地摔在地上,满头满脸都是战场上的沙土,被铁索紧缚的躯体挣扎着相互拥抱,头顶是见证过无数爱恨情仇的亘古不变的晴空。

 

“好啊,我奉陪到底。”

 

 

草壁哲矢通知完集合时间后便退了出去,云雀应了一声,抬首饮尽杯中最后一口茶。他该回到自己应该在的时间线上去,去完成需要他完成的事,去等待他真正应该等待的人。

云雀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向骸略一颔首示意,反手将外套甩到身后便往外走。

“喂我说——”骸下意识叫住了即将离开的人。

“道歉什么的,那种东西我不需要。送行也不必了,你还是在这里等他回来吧。”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云雀没有回头。

“云雀恭弥。”

他缓慢地,坚定地念出这个名字。

少年脚步一顿。

“记住,我在未来等你。”

“哼。”扬起微笑,十五岁的云雀将制服外套一把甩在肩上,飞扬的衣摆仿佛飞鸟迎风展开的羽翼。

 

 

当然送行还是去送了的。一直以来这人说的话有几成可信几成要琢磨其中深意他不能更清楚。

那之后,骸又回到了这里。

茶已然凉透,他也不打算重新沏一壶新的。他只是安静地等着,直到回廊上传来脚步声。

“久等了。”有人说道。

熟悉的声线混杂着几分疲惫。来人扯松领带,西装外套就这么随意地被砸到骸怀中,好似凝着风霜与冰雪的气息。

于是他笑了,像此前千百个日子一样伸出手,却是第一次以这具真实的属于六道骸的躯体将风尘仆仆的归家旅人拥住:“欢迎回来,恭弥。”

青年紧绷的肌肉在他手下一瞬间全部放松下来。二十五岁的云守阖上眼,一反常态顺从地把头倚在雾守肩膀上,低低地叹了口气。

接着一拳揍了上去。

“真是让我好等啊,你这混蛋。”他说,语气恶狠狠,眼尾唇角的一丝笑意却藏也藏不住。

 

“骸,欢迎回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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